彭廷珪:“三?一八”惨案中殉难的常宁之子
封志良
年3月18日,北京各大学的学子为了抗议帝国主义侵略中国主权,在中国共产*的领导下,在李大钊等人带领下,到天安门游行示威,向北洋政府请愿,却遭到军警的残酷镇压,47位学子倒在了血泊中。这就是民国时期有名的“三?一八”惨案。
惨案发生后,鲁迅先生为悼念他的学生刘和珍,写下了著名的《纪念刘和珍君》一文,被选入现在的中学必修教材。其中两句“真的猛士,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,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”、“沉默呵!沉默呵!不在沉默中爆发,就在沉默中灭亡。”现已成为耳熟能详的经典名句。
这场惨案遇难的47人中,就读国立北京女子师范大学的刘和珍只是其中之一,而更多的烈士却鲜有人知。90多年了,在北京圆明园“三?一八”烈士陵墓中,也一直长眠着一位常宁籍的烈士。他就是当时在国立北京中俄大学就读的大学生彭廷珪。
彭廷珪与刘和珍一样,是当时心雄万夫,热血满腔的爱国青年,都称得上是“真的猛士”!
性格直爽少有大志
彭廷珪,年出生于常宁市胜桥镇到塘乡到塘铺彭家湾的一个书香门第。他自幼器宇不凡,非常聪明,深得父母喜爱。作为家中长子,他年少即立大志,想为国家做一番事业。少年时与当地儿童嬉戏,或在私塾读书,总不甘于人后,并且对待学习总是专心致志。求学期间,他与同学交往真诚、友善,素来急公好义。他性格直爽,乐于助人。每看到贫苦同学有困难,他就节衣缩食,倾囊相助不仅在物质上帮助他们,还精神上激励他们向上。据常宁地方史料介绍,有位常宁同乡家境困难,彭廷珪每年都要求父亲予以接济。由此,当地百姓都称他有古豪杰之风。
年,彭廷珪考入衡阳省立第三中学学习。在校期间,他勤奋刻苦,成绩多次名列前茅。在各科中,彭廷珪尤其喜欢国文。他的文章曾被老师多次表扬、张贴,这与他课余夜以继日阅读了大量新书刊是分不开的。他还不断接受进步思想,痛感军阀政府腐败,社会黑暗,国家处于危急之秋,积极寻求救国救民的革命道路。在校内,他组织成立学生会了,并任主席,主编校内刊物,选发思想深刻的优秀文章。当时,湖南省选举省议员,一些政客收买议员,操纵选举,他目睹了非法过程,即组织选举监察团,参与监督,杜绝选举弊端。彭廷珪还不时组织学生讲演团,唤醒广大民众。
彭廷珪与后来成为著名历史学家的邓嗣禹友谊深厚。他们同在衡阳学习,又是同乡和亲戚,二人同住一室。他与邓嗣禹相处友善,互相砥砺,共同的志向,共同的理想,使他们成为亲密无间的伙伴。邓嗣禹为常宁黄洞乡人,为著名历史学家。邓嗣禹后来从燕京大学毕业后,留学哈佛大学,与林语堂、陈寅恪等同为哈佛燕京学社成员,师从著名汉学家费正清先生,长期任教于美国印第安那大学,并被哈佛等名校聘为客座教授。求学之时,彭廷珪有感于家乡贫困、愚昧未开。他就多次和邓嗣禹谈到,学成后要回乡建设平民学校的想法,向家乡人民灌输先进知识和思想。
从省立三中毕业后,彭廷珪决志赴美国留学,留学手续和旅费都已准备就绪,然而他却觉得自己的英文口语可能还有差距。于是,此后一段时期,他不管早晚,苦学英文,废寝忘食,以致精神过于疲劳,染上了疟疾,错过了这次留学的机会。后来,身体恢复后,彭廷珪前往北平,继续坚持学习,学识益进。
一片丹心为国捐躯
年,彭廷珪考因为优异的成绩考入北平中俄大学,而邓嗣禹则考上了燕京大学。彭廷珪到北京求学后,经常阅读介绍马克思主义和俄国十月革命的进步书刊,并接触了很多中共*员及进步青年,决心投身革命。后来,在见到中共*的领导人李大钊后,受其精神感染,他的思想觉悟大为提高,革命志向更加坚定,勇敢地投入反帝爱国的学生运动。虽然没有加入共产*,但在*组织和李大钊的影响下,他积极参加罢课、罢工、罢市。民国十四年(年)上海发生“五卅”惨案后,他多次随同学上街讲演,检查日货,为推动北京人民的反帝爱国运动,倾注了自己的满腔热情。除此之外,他还是反日宣传委员会委员和旅平湖南学生联合会总务委员。
彭廷珪进入中俄大学不久的年是一个多事之秋,中国发生了很多大事。3月12日,国民军与奉系军阀作战期间,日本军舰掩护奉军军舰驶进天津大沽口,炮击国民军,守军死伤十余名。冯玉祥的国民军坚决予以还击,将日舰逐出大沽口。16日,日本竟联合英美等八国领事向段祺瑞执政府发出最后通牒,提出撤除大沽口国防设施的无理要求。列强的蛮横无理,引起民众公愤,李大钊等领导的中共北方区委决定,18日上午10时组织北京各学校和群众团体在天安门前举行国民大会。
中俄大学自治会在那一天接到了北京学生总会一封公函,要求请该校加入天安门集会。彭廷珪是当时反日活动的积极组织者,他接到消息后,积极组织包括邓嗣禹在内的同学同乡参加这次中国历史上著名的“三一八”爱国学生游行活动。3月18日清晨,彭廷珪唤醒当时与他同住一室的常宁老乡邓受谷,叫他一同前往游行请愿。邓受谷说:“我们早饭还没吃呢,等吃了早饭再去吧!”彭廷珪愤然地对邓受谷说:“国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,离亡国已经不远了,然道你还总是惦记着一顿早饭吗?”爱国之心,报国之志,溢于言表!
于是,彭廷珪立即动身去参加在天安门前举行的国民抗议大会。他一直走在队伍前面,带头高呼“打倒帝国主义”、“打倒段祺瑞”等口号,预先埋伏在那里的卫队突然向请愿群众开枪,他小腹中弹,血流如注,当即以身殉国。牺牲时年仅24岁。和彭廷珪一起遇难的还有人们熟知的刘和珍等47名烈士,被打伤达多人,李大钊和陈乔年也在当时负伤。当日,段祺瑞政府下令通缉徐谦、李大钊、李石曾、易培基、顾孟余五人,朱家骅、蒋梦麟、鲁迅等几十人也上了黑名单。
鲁迅先生在他的《纪念刘和珍君》一文中写道:“中华民国十五年三月十八日,是民国以来最黑暗的一天!”
各地追悼立碑纪念
“3?18”惨案发生后,举国愤怒。3月20日,北京各大中学校一律停课,悼念死难烈士。北京大学生高举用鲜血书写的“踏着烈士的鲜血前进”的横幅标语,抬着死难烈士的棺木游行。中国共产*发布了《为段祺瑞杀人民告全国民众书》,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,进行武装斗争。鲁迅先生则接连写了《纪念刘和珍君》《无花的蔷薇之二》等五篇檄文,揭露反动政府残暴无耻,颂扬诸烈士为国捐躯的精神,称赞他们为“真的猛士”。
彭廷珪遇难后,国立北平中俄大学、湖南旅北平同乡会、湖南省立三中以及他的家乡常宁都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,极其悲壮隆重。其中,湖南旅北平同乡会以彭烈士彭廷珪追悼会筹备处的名义,向北平各界人士散发了哀告,并将他的的传略及肖像印刷九百余份,分发各界。会址设在湖南馆,各界所送花圈,不下数十副,挽联祭帐不下数百首。追悼会由常宁人曹亮主持。会上宣读了“呜呼彭君,邦国之英”的祭文,痛悼这位热血青年,号召民众团结起来,反抗帝国主义的侵略。曹亮后来成为中国共产*杰出的地下工作者,曾在武汉政治部宣传厅任秘书,常为周恩来、郭沫若当翻译。
年3月,北京有关单位为了缅怀先烈,在北京圆明园为“三?一八”殉难烈士修建了墓茔,立起了烈士纪念碑,碑柱上镌刻着彭廷珪等许多殉难烈士的英名和简历。当年湖南旅北平同乡会又为他编辑了《彭廷珪烈士纪念专刊》。邓嗣禹、宋迪夏、淮清等好友纷纷作文悼念。其中湖南同乡淮清在文中写道:“我们相信诸烈士的死是伟大的死,我们更相信伟大的死,必有伟大的成功,这种成功的责任,死者不能完成,是留给未死者!要想使诸烈士死后瞑目,我们现在只有毫不迟疑地负担这种伟大的责任,使国民革命得以早日完成,不平等条约早日取消,帝国主义早日打倒……”
彭廷珪是常宁籍最早的革命烈士,是“三?一八”惨案中壮烈牺牲的一位性格豪爽、热爱祖国、热爱自由、矢志革命的进步青年。常宁县城也曾立有五尺高的汉白玉石“彭廷珪烈士纪念碑”,后在抗战时期被损毁。
烈士逝去,虽死犹生!
封志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