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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访导演德格娜献给父亲的影片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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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年电影人“我的电影观念”第6期

出品:良介文化

策划:世界电影节投寄服务平台

监制:萧十一郎

主编:王木木

责编:AMOJOR

采访:周易

嘉宾:德格娜

德格娜,蒙古族青年女导演,年其作品《告别》荣获第九届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剧情长片,年凭借《告别》拿下第一届柏林华语电影节最佳青年导演奖。

献给父亲的影片

“当我妈最后一次冲进病房,我爸脸上充满了惊喜,就好像他们这么多年的恩怨从来没有发生一样,就像他们第一次相见。”电影用九十分钟的时间潜移默化地讲述了一个两代人的故事,所有的争吵都融化在女儿面对父亲的脊背时无声的眼泪里,所有的回忆都具象成了成群结队压过来的马蹄声,这是在用电影与父亲告别。

Q: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电影的?您觉得生长于电影之家对您有什么样的影响?

A:对电影的体验主要来自于观影,因为接触文艺片的时候比较早,我们这一批80后新导演起步很早,看得也很多。特别是在十五六岁到二十岁左右的时候,文艺片对我心灵的冲击是很大的,带给了我内在的价值观以及对艺术的认知,以至于现在很多年轻的文艺片导演,甚至老导演,会觉得电影是神、是很神圣的表达,不想有堕落的心态去拍一个消费观众的影片,我觉得我自己可能也有这种心态。

我觉得电影和你的生命有很大的关联,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借鉴自己的生活去讲故事,因为和你自己的那一部分心灵的历史有很大的关联。这跟我们在那个青春懵懂的时候所接受到的作品是有关系的,如果现在再去回顾那些作品,不一定能再有那时候的感触,现在再看文艺片就没有像十五六岁的时候第一次受到经典文艺片、世界名著的洗礼的时候那样触动了。

出生于电影之家主要的感受就是接触经典比较早、比较方便,因为我的父母从事这个工作,他们非常喜欢美国经典好莱坞的电影,比如很早时期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,很多大学里学到的经典电影他们都如数家珍,我小的时候家里都有这些盘,就有幸能有这么一个环境跟着他们一起看。

Q:影片《告别》为什么选择了以山山的视角用旁白的方式叙述故事?

A:《告别》是我研究生时写的一部电影,很多东西来源于自己的生活,所以就是以我一个作者的视角,叙述了一个以我父亲为原型的故事。影片中很多细节基本都来自于生活,但又不能完全一样,再加上演员的演绎,会更不太一样。

就想着毕业了要拍一个长篇作业,怎么把它完成、怎么能拍出来,至于能不能成功、会不会拿奖都不敢想,过程中间也不太自信,拍的时候就想着能毕业就行了,要不然就能拍完差不多讲清楚就行了。因为缺乏经验,所以太不确定拍出来的东西能不能连到一起、能不能把这个故事讲清楚。

Q:给我印象很深的是,片中出现了两次赌硬币喝酒的片段,而且父女俩都选择了国徽,对您来说这个游戏有什么寓意吗?

A:写剧本的时候是没有这个硬币的,先拍了女儿和父亲吃饭的戏,当时很多东西是在现场经过和演员的讨论从而碰撞出来的灵感,因为父女间没有可聊的东西,没有台词,所以就想做点什么,那父亲想喝酒就会考虑到具体该怎么开始。当时是涂们老师想到咱们可以玩个猜酒游戏,并没有讨论特别多,就直接这么演,没想到效果出来特别好,两个角色是没有什么可聊的两代人,能通过游戏喝酒就比较有意思。后来拍李敬和山山的感情戏的时候,我想到这个硬币可以在酒店里再玩一次,显示出这个游戏其实是李敬教给她的。所以这个片段是在现场当场碰撞出来的,国徽的选择可以读解为父女俩倔强的个性是很相似的,是两个具有类似情感体验的人物。

(《告别》剧照)

Q:电影里山山的服装比如破洞的衣服是您自己挑选的吗?

A:没有,是我们的服装组按照现在当下流行的时尚挑选的,其实我当时也不是很满意,但是因为预算特别少,我也就没较真。我只记得十年前我们年轻人穿什么,像是胯特别低、露肩的内衣带会露在外面的那种风格,因为每个人都有一个很飘的阶段,就像片中的山山突然到了国外她的虚荣心变强了,她的心态是很不稳定的。如果一个人特别平静、特别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话,是不会选择这么躁动的穿着,往往是由于她内心特别不确定自己的身份和价值,才会这样去穿,因为这时候外在成为了相对重要的事情。片子最后她经过一些和父亲相处的日子之后找回了一些价值,就不会穿得这么外向和曝露。

潜意识里肯定有反抗的意味,因为父女两很长时间不在一起,父亲也并不了解她这部分的生活,也管不了她、插不进去手,但是同时也在管她另外一些部分,比如跟她说“把背挺起来”、“你应该去学个舞蹈”、“你吃得太少了”之类的,管的都是这些事。

Q:山山和李敬的爱情故事看起来其实没有什么具体的交往剧情,加入这条线的初衷是什么?

A:最初想讲的故事是以两个人物为主的,女儿和父亲都是主角。因为父亲这条线会更重一些,所以李敬这个人物只是为了帮助建构山山的人物形象,在那个阶段里,除了家庭之外的生活体验,就是山山的爱情。爱情是一个什么形态体现了人物内心的情感经验,这条线只是为人物服务,没有直接和父亲的线联系起来,医院父亲看到了她和男孩在一起,但也没说什么。这就是两代人关系里特别现实的一个场景,父辈和我们年轻人的生活是分裂的,我们自己有独立的一部分生活,是不愿意和父母去探讨的,这是非常符合我所感受到的我们这代人的现实体验。

Q:电影中出现了很多意象,比如马和马蹄声,还有网名空气草,鱼缸等。

A:很早以前就了解到有空气草这么个植物,曾经有过写一个名叫《空气草》的剧本的想法,想表达现代人的内心体验是没有根的,像植物没有根茎、没有扎根的故乡,《告别》里这些人也比较符合这样的心情,因此沿用了以前的想法。而马是蒙古族的一个符号,它代表了英勇、英雄主义、自由不羁的文化感受,而且父亲内心喜欢的东西就是马;那么鱼缸就是纯粹的生活体验,以前有过这样的梦境,放在这里我自己觉得也算是合适的。

其实没有特别地想要符号化什么事,如果观众能理解能想得多一些也挺好的,并不影响整个片子的调子。

(《告别》剧照)

Q:影片里父亲的想法是不该把电影厂改成演艺中心,这样的存活过于商业了,那您本人对这个问题是什么看法?

A:父亲会有一些态度,但是我自己喜欢不太有立场的故事,包括人物也是复杂的,可以同时是虚伪又是善良的,我认为这样才是符合人性的现实状况的。没有人是纯的恶或者善,只有摇摆不定甚至是自相矛盾的人,才是生活中遇到的人。像是关于电影厂的事情,父亲虽然有态度但也没有办法有什么作为,因为他一个人是抗争不过时代的,时代的现状确实是国有体制面临着衰退的局面,作为一个领导者,他心理上不愿意接受这种不可逆转的商业化趋势,但是又愧疚自己缺乏能力解决老电影人的生计问题。

Q:这部影片的镜头语言比较朴素,这是您偏爱的风格吗?

A:个人是比较喜欢这种写实主义的人物,性格比较多面、个性,内心冲突比较复杂、激烈的人物,同时又喜欢用特别宁静、朴实的视听语言表达特别激烈的人,喜欢这种反差。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尝试别的电影类型,未来也许有可能。

很喜欢的电影人有安东尼奥尼、库布里克、阿巴斯、侯孝贤、杨德昌、贾樟柯等等,因为喜欢他们的风格就效仿、学习他们,谈不上有自己的风格,只是随着自己喜欢的感觉,因为曾经看到别人这么讲的时候对自己冲击很大,也想按照这样的方式讲故事。

德格娜没有给她自己的电影太高的评价,她经常耿直地说不知道、没想过、不着急,那些不经意间的情感都被她藏在冷静克制的镜头语言里,人物的复杂多面都铺陈在平稳朴实的生活细节里,这会子生离死别也好像只是硬币随机的一面,好像只是一只无意闯进阳台的鸟。

(德格娜和涂们在山东海边)

山山的父亲说动物是有灵性的,我以为人也是一样的,他们都像是那匹在悬崖边上停住的马,对于自己的处境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却表现出了不一样的、或是压抑或是乐观的情绪。面对现在文艺片市场的格局,德格娜有自己的心态,我总觉得她的“不着急”是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“不着急”。

Q:最新的关于电影的想法是什么?

A:想法就是:我再弄一个吧。刚完成的工作是一个《告别》的续集短片,讲母亲和女儿去大海边撒骨灰的短故事,在拍《告别》的时候已经写过了。这次是日本亚洲交流基金UNIJAPAN邀请三个亚洲的导演,有一个和日本、印尼的文艺片导演合作的机会,由我们三个年轻导演各拍一个短片,最后合在一起变成90分钟的长篇电影,明年10月份会在东京国际电影节世界首映。

再接下去还不能特别确定别的电影,《生生不息》还需要时间慢慢酝酿,因为它是写历史的,需要更多的沉淀,我不太确定什么时候能弄出来,不太着急,我这个人有点不着调,没个准数。

Q:有没有考虑过上院线去面向更大的市场和更多的观众?

A:不知道呀。看出来之后的剧本和机缘吧,我也不清楚能不能上院线。去年有几部文艺片比如《冈仁波齐》、《二十二》票房都非常高,但是我觉得那是幻觉,文艺片导演不要想太多。《冈仁波齐》只是特例,多的是院线成绩很糟糕的文艺片,即使拿了很多奖在票房成绩上也依然很艰难。这就不是在乎不在乎的问题,是根本没办法控制的事情,如果我拍出一部电影,我肯定在乎能不能有更多人看到,我不是很在意能赚多少钱。我喜欢有更多的人看到,也同时能收获比较大的感触,也许你可以换一个方式生活,也许你会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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